第五十七章 青树村聚会-《侯沧海商路笔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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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蔡小奎见詹军脸色不佳,越发紧张,屡屡出错牌。

    院外专来一个高调的声音:“来得早不如来得巧,包青天今天吃刨猪汤啊?我好久没有和包青天喝酒了,请不请我吃饭。”来者是一口江州腔,明显不是本地人。

    包青天道:“张总是财神爷,平时请都请不来,里屋坐,杨书记和詹书记都在。”

    张跃武带二个女随从走进院子。进屋后,他看见堂屋里的牌局,热情地道:“杨书记和詹书记都在这里啊,我还以为包青天杀猪来欢迎我,结果是欢迎两位书记,害得我白白激动了一回。”

    来者是这两年在江阳区承包了不少工程的张跃武,一个大人物。

    杨定和放下手中牌,道:“张总怎么来了,你来打牌,我上卫生间。”

    詹军趁机将牌扔下,彻底不想玩了。他认真研究过黑河镇债务构成,最大债主便是眼前这位张跃武,张跃武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里,其来意不言而明。詹军在区委办工作时,长期跟随在鲍书记左右,对市区情况还是熟悉的。张跃武是来自江州的老板,与市委文江副书记等人关系密切,能量颇大。詹军作为江阳区正在升起来的一颗新星,不愿意轻易得罪这些有能量的人。

    侯沧海拍了拍手,也不跟詹军打招呼,直接走到屋外。蔡小奎犹豫一会儿,也跟了出来。

    屋里只剩下张跃武和詹军。

    张跃武道:“詹书记到黑河上班,我一直没有来拜访,很是失礼。今天我是来看在青树村承包的果园,走到路上接到企业办通知,说是下午镇里要谈还款的事,我原先就准备下午抽时间与詹书记见个面,没有想到上午在青树桥就见了面,中午一定要敬一杯酒。”

    这明显是一番假话。詹军只觉得嘴巴里吃进了一只苍蝇,非常难受。他来到青树村表面上是检查安全生产,实际上是为了回避蜂拥而来的债主。谁知这些债主们如影随形,居然找到了青树村。他生气地想道:“下次开会一定要强调保密纪律。上午开会结束,中午所有人都知道会上研究的事,他妈的。”

    聊了几句以后,张跃武将话题转到债务上,道:“詹书记,黑河段公路是连接江州和江阳的主道,我们公司几乎是全额垫付,资金压力相当大。区财政在昨天付了一千七百万,我们全部拿去还了银行贷款。当时区政府会议纪要写得很明确,要由黑河镇承担一部分修路费用,目前我这里还有四百万没有拿,詹书记能不能多考虑一点。”

    詹军道:“张总是大公司,财大气粗,区区几百万算个啥。”

    张跃武叫苦道:“我是马屎皮面光,表面上公司资产不少,但是都是在纸上,全是难以收回来的债。”这是半句真话,政府工程总喜欢拖欠,可是绝不会赖债,公司的债不是难以收回,而是难以准时收回。

    詹军道:“我才到黑河,不熟悉情况。下午刘镇长要召集大家开会,专门谈春节前偿债的事,你可以和刘镇长商量。”

    张跃武继续苦着脸道:“修路的时候,根据协议用了很多黑河民工,这几天,民工都到公司来要钱,詹书记不拿钱给我们,我们就没有钱给民工,到时只有让他们到镇里来要钱。”

    张跃武知道“二十比一”的偿债方案,对这个方案很不满。对于一个企业来说,流动资金变成债权,由活水变成死水,往往会要命。这几年公司摊子铺得大,如果处处工程都拿不到钱,真的会把一个赢利的企业拖得半死不活,甚至拖死。他接到电话以后,知道在黑河只能拿到区区二十比一,当然不肯甘休,因此直接在青树村堵住了党委书记詹军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来找詹军,那个电话说得很清楚:在黑河镇,现在说话算数的就只有詹军了,不找詹军,你是拿不到钱的。

    听到张跃武这几句话,詹军顿时黑了脸,道:“张总不要威胁我,不是我这一届欠的钱,是上一届欠的钱,我这一届能认账就很不错了。”

    这是一句大实话,可实话往往只能摆在桌面下来谈。能摆在桌面的都是大道理,放之四海皆准,但是与现实在距离。

    张跃武立刻就用大道理来回应这一句实话:“公司的钱是黑河党委政府欠下的,党委政府如果垮台了,公司的钱自然就打水漂了。没有垮台,还是找当家人要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双方就僵持住了。

    张跃武身边坐着一位年龄不大、模样清纯的留着马尾巴的女孩子,津津有味地看着张跃武和詹军斗嘴,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
    马尾巴的女孩子是张跃武女儿,叫张小兰。

    (第五十六章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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