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、第七章-《衡门之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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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秋霜不明所以地应下了。

    小雪飘到后来便停了。

    城门落时,三通鼓。

    伏廷返回。

    罗小义跟在他身后挤进府门,将马交给仆从去喂草,搓着发僵的双手笑说:“三哥,兄弟知道不应该打扰你与嫂嫂,但还是想在这儿烤会儿火再回去。”

    顺便,吃个饭再回去也好。

    反正他那位县主嫂嫂说她花得起。

    他不比他三哥,自认没脸没皮不嫌羞的。

    伏廷没管他,这家里他也来惯了,只说了句:“别再往主屋跑。”

    是不想叫她觉得他跟前的人没有规矩。

    “是,我知道嫂嫂在那里,怎么还好意思再去。”

    人说狼崽子也知道护食,他三哥如今也知道护食了。罗小义在心里悄悄编排了他一番。

    至后院门中,远远瞧见新露伸了下头。

    罗小义瞧见她手里捧着自己朝思暮想的炭盆,落慢一步,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新露见礼,小声说:早知将军会与大都护一起来,家主早已给他备好了。

    罗小义满心惊异:想不到那位县主嫂嫂竟是如此的善解人意,娘的,可别是个神算子吧?

    被他想成神算子的栖迟正站在书房门口。

    她叫秋霜看着时辰,到了时候就过来了,算起来,等了也有一会儿了。

    点上灯后,百无聊赖,她从怀中手炉上腾出只手来,拨着门栓。

    一下,又一下。

    门忽然开了。

    她抬头,眼前站着伏廷。

    瞬间自己好似被他的宽肩罩完全了。

    他停着,没说话,目光压在她身上。

    栖迟也没指望他说,毕竟半个哑子,就休要奢望忽能舌灿莲花了。

    她将手炉放在一旁椅上,两指搭住他腰间挂剑的金钩。

    “过往从未近前伺候,今日来,是补上妻礼。”她盈盈垂首,手上轻轻拧开,“叮”的一声轻吟。

    伏廷一把握住将要落下的佩剑。

    剑太沉,他不及时接着,她未必拿的住。

    两眼从她恭谨的眉间扫过,他迈脚进了门。

    那些所谓的贵族礼仪他并不精通,也不是很在意。

    将剑放在案上,他回头又看一眼。

    栖迟觉得他这眼光好似在探究自己说的是真是假一般。

    照理说成婚第二日,她便该服侍他起身穿衣,回府更衣的,但挂名夫妻做久了,今日才是第一回。

    她慢慢走到他跟前来,在他身上看了看,伸手碰到他袖口。

    行军服饰,袖口上总紧紧绑着束带,他虽为大都护,绑的却是最普通的布带子。

    缠缠绕绕十几层,她一层一层松解开,又去解另一只手上的。

    伏廷一直看着她。

    她盘的头发堆云一般,乌黑光亮,衬着光洁的额。

    他紧着牙关想:这女人的心思是不是也如她头发般盘结错绕,前面才回敬过他,眼下又来示好。

    无意间又看见她发干的双唇。

    北地对她而言,或许是太恶劣了。

    栖迟将他两只袖口松开了,又去松他腰带。

    那腰带是皮质的,却不知里面衬的是什么,硬实实的,带扣咬合分外扎实。

    她手上用力了,解不开。

    伏廷看见她眉头细细蹙了起来,眼里只盯着带扣,舌尖抵腮,嘴角提一下。

    两只手伸过来,按在她手上,用力一错,带扣开了。

    栖迟掀起眼,他已将手拿开,搓着手指,脚下走动一步,忽而自己一手抽下了腰带,说:“我自己来便是了。”

    这种行军作战的衣物,讲究的便是紧束,不拖泥带水,她解不开不稀奇。

    说完利落除衣,剥了外面那两层厚军服,搭在一旁,又从悬地图前的木架上拿了便服披上。

    还不如不开口,开了口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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