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、第十章-《衡门之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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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伏廷眉目沉定:“没事。”

    栖迟将药膏贴了上去。

    伏廷搭在膝上的两臂稍紧,本已做好了准备,却没有预料中的痛楚,眼一偏,看向身前的女人。

    栖迟说:“不疼么?那料想便是要好了。”

    字字真诚,何其无辜。

    伏廷抿住唇,腮边动两下,却也没说什么。

    就算她是存心想要捉弄一下,他还要跟着计较不成?

    栖迟捉弄归捉弄,还是不忘给他贴严实了,手掌贴在他颈边细细按压着布帕子。

    行军之人风吹日晒,她的手要比他的脸白多了。她悄悄观察他侧脸,眉眼鼻梁,下颌线至耳根,深挺磊落,无一处不似刀刻。

    手落在他喉头处,在那突出上停留一下,收了回来。

    喉头一动,伏廷手扶住膏贴,眼盯着她,手上将衣领往上提了提,遮掩伤处。

    外面有人在唤三哥。

    是罗小义来了。

    栖迟照旧低头擦了擦手指,起身出去。

    刚出门,忽听远远一阵擂鼓声,混着风雪,时断时续。

    罗小义已踏上回廊,口中还在叫:“三哥,城中急务!”

    伏廷霍然起身。

    栖迟回头时,见他抓了马鞭就出了门,大步飒沓,顷刻便转过廊下不见了。

    她站到廊边,又细细听一遍那鼓声,却不是报战事的。

    廊下人影跑动,秋霜快步到了跟前,附在她耳边说:附近她名下的买卖不少都被人冲了,消息是从城外送来的。

    “若不是什么大事,叫下面的去应付便是了。”栖迟边想边说:“过三刻,若还是这般,再来告知我。”

    秋霜应是。

    栖迟回到屋中,本是想补个短眠的,因为先前等伏廷起身也没睡好,现在听了秋霜的话,只重新理了妆,也睡不着了。

    以她所有,倒不在意这一些细微损失,只不过秋霜既然来报,想必也是要急。

    如她所料,三刻过去,秋霜又进了门。

    “家主,那些柜上的怕是应付不了,听得城中方才已鸣鼓告急了。”

    栖迟听说与鼓声有关,便拿起了披风。

    乘车出府时,雪停风息,倒是适合出行。

    她只带上了秋霜,毕竟也是要掩人耳目的事。

    马车上了路,却是越走越难。

    直到城门附近,停住,再不得前进半分。

    坐在车中,只听得外面人声嘈杂,必是十分拥挤混乱。

    车夫安抚了一下马,跳下去,挤进人堆里打听了一下,回来后将消息告诉秋霜。

    秋霜隔着帘子递话:城门已落,方才鼓声便是这里传出的。

    是城外那些流民,不知怎么,忽而动乱起来了,难怪连周遭寻常买卖也受了波及。

    栖迟想到那些城外见过的流民,不过是讨生活的,并非恶徒,更非叛民,应该不会这般才对。

    她将帷帽戴上,下了马车。

    脚踩到地,四周左右皆是水泄不通,寸步难行,乱却在城外,才会被城门挡住。

    栖迟叫秋霜看住四周,刚在人群中站定,听见身后迅疾马蹄声似雷声隆隆。

    两侧人群连忙散开让道。

    她被人群一挤,只得一并让去道旁,转头望去,隔着一层轻纱,雷声已至眼前。

    一人身跨烈马,疾奔而至,身后两列兵马,个个手执兵器。

    至城下,他提手勒马,沉着两眼,盯住城门。

    是伏廷。

    上次见到安北都护府的兵马,还是他迎接她入府的时候。

    眼下再见,竟比上次更加迅疾如箭,齐整无声,是从未见过的阵势。

    栖迟看着马上的男人,一只手稍稍掀开了垂纱。

    她早知他手下的兵马,是一方雄兵。

    伏廷打着马,信步盘桓,军服紧贴,一身凛凛,盯着城门时一手持缰绳,一手按在腰上。

    栖迟留心到他腰上配的并不是他惯带的剑,却是一柄一掌宽的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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