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九章-《亲爱的祁医生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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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傅琛送来时已经是深昏迷,各种措施都做了还是无用,祁承淮却希冀自己能有力回天。满身满脸的血污浸透了迷彩服,又浸透了手术间里的每一张手术巾,心电监护上的图示已经成了直线,他还在拼命的做心脏按压。

    后来他才在厕所的镜子里看见自己通红的眼,像是渗出了血。

    王永宁也受了伤,只是不重,但他与祁承淮的情绪,好似随着傅琛的死而一齐变得无比低落。

    祁承淮觉得很难过,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兄弟,还有深切的疑惑,那么多的仪器和药物,竟然都没能让他醒来哪怕片刻。

    那时他频繁的做梦,梦见傅琛跟他说很想念家人,然后从梦中挣扎着醒来,满心的疲惫无法言说。

    起先他以为只是一时的情绪低落,谁知直到一切回归平静,就连王永宁都逐渐跨过伤痛之后他还是会做那个梦。

    狭窄的营地医院手术室里,满脸灰尘和血污的男子,被血浸透成了墨绿色的手术巾,地面上还有血液滴落,鲜红色变成暗红色,铺天盖地的成了一张巨大的红绿交织的网。

    他终于知道自己出了问题,却也只好默默忍下闭口不谈,直到回国后去找关岳。

    这个带给他与傅琛的友谊又带给他伤痛的战乱之地,曾给他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,“我们当时是在朱巴,从飞机上看,蓝天白云,遍地植被,一片热带草原风光,一副乡村小镇的样子,七层以上的建筑屈指可数,大部分都是小平房、茅草屋。”

    然而此时他再提起,却是道:“我再也不会去那里,哪怕只是停留片刻。”

    话毕,他沉沉的叹口气,终于将眼从银灰色被面的牡丹花纹里抬起来,却看见对面的顾双仪正将半张脸埋在盖住屈起的膝盖的被子上,睁着一双水眸关切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她看着他问:“这些事你一定没同关岳之外的人说过对不对,一直藏在心里,是不是很累?”

    他怔了怔,不知是什么缘故,竟突然觉得眼眶和鼻子都有些酸涨,像是委屈又迷茫的孩子终于等来了接他回家的家人。

    祁承淮深吸了一口气,弯下腰去,将脸埋在盖住她的身前,许久才喟叹似的呢喃了一声,“是啊,很累……很累……”

    顾双仪闻言抬起头,伸出手放在他的头上,一下一下的捋着他的头发,乌黑的发丝从她的掌指间滑落,她心里头梗得些难受,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来。

    到了最后,也只能化作心底的一声叹息。

    她侧了侧头,好似听见了窗外北风呼呼吹过窗台的声音,敲打着玻璃,哐啷哐啷,仿佛有些悲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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