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-《国色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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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刘桢当然知道郭殊,最近她老爹经常提起这个名字,在刘桢看来,此人颇识时务,行事又进退有度,不仅献上家财,脑筋也好使,没有一个管理者不喜欢这样的下属,郭家为其它想要投靠刘远的家族作出了杰出的示范作用,如果没有意外的话,在刘远不遗余力的扶持下,郭家也将成为颍川郡冉冉升起的未来新星。

    既然知道老爹的心意,刘桢当然也要对郭质表现出适当的善意,更何况这个少年并不惹人讨厌。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先练习一下就好了,”刘桢也跟着小声笑道,“我从来没投过这么远的距离,待会说不定一支都未中!”

    郭质道:“你近来在学弓箭?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?”刘桢挑眉,暗自埋怨嘴快的兄长。

    不过郭质的下一句话让她知道自己冤枉了刘楠,“你手上戴着的玉韘,质地很好,年份应该也不浅了。”

    刘桢低头看了看那枚颜色温润的玉韘,笑了笑,没有解释这个奇妙的误会。“我随兄长学了数日,可惜还没能掌握到要点,本来还想锻炼目力的,但看来我天生不适合学箭,也许应该去学学其它的,比如说刀剑之类。”

    她其实也只是说说罢了,因为刘桢发现她这具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发达的体育神经,都说上天赋予每个人的身体素质是公平的,事实确实也是这样,她带着与生俱来的记忆,对典籍知识的吸收理解能力也还不错,但其它方面就平平了。

    郭质笑嘻嘻道:“这本来就是游戏,输赢都没所谓,放心罢,便是我得了第一,我也不会为难你的!”

    刘桢本还觉得他过于自打,没想到下一刻轮到郭质投壶,十二支箭他投中了十一支,跟刘楠的成绩持平了,直接用行动告诉刘桢那叫自信而非自大。

    等到刘桢将竹箭拿在手里的时候,在场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,让她不由抽了抽嘴角,不是紧张,而是预感到自己的悲剧。

    果然,一圈下来,几乎看也不用看,刘桢的成绩是最差的,十二支箭里只中了两支,实在惨不忍睹,连据说平时没怎么摸过弓箭的少年都比她好起码人家还中了三支。

    所以到了最后,作为垫底的那一个,刘桢理所当然需要接受惩罚。

    原本少年郎们见她是个女娃娃,又是刘郡守的爱女,并不打算将她计算在内,但刘桢却觉得愿赌服输,大家一起出来玩,光享受权利,却不履行义务,小伙伴们即使嘴上不说,但心里肯定多少有点意见,久而久之别人觉得你输不起,就没人愿意和你玩了,所以她坚持认罚。

    这个举动果然赢得了少年们的好感。

    随着刘远在颍川郡的地位日益稳固,一些阶级身份上的区别已经逐渐体现出来了,现在基本上没有人会当着刘家兄妹的们炫耀自己的出身,甚至个别善于察言观色的,还会有意无意地去讨好刘楠和刘桢。

    刘桢并不是大大咧咧像男孩儿的那种性格,但她行事大方得体,不摆架子不矫情,该说笑的时候和大家一起说笑,该喝彩就一起喝彩,大家看她年纪小,懂事聪明,反而把她当成妹妹一般来照顾。

    刘楠和郭质并列第一,不过作为刘桢的兄长,前者主动要求避嫌,实际上则是带了点恶作剧的心思,想要看看郭质会如何刁难妹妹,还拼命给郭质递眼色,示意他出点难题。

    谁知道郭质好像完全没有收到他的暗示,“不如阿桢唱个曲子罢?”

    此时尚且秉承上古遗风,人们热爱歌舞,每逢家中举办宴会,到了宾主尽欢,兴致方浓的时候,主人家甚至还会主动带头起舞欢歌,基本上就算歌喉再不好的人也能哼上那么一两句,所以让刘桢唱歌并不是一种侮辱。

    刘楠难免有些不平,觉得这实在太便宜妹妹了,他平日里受尽刘桢“欺凌”,自己没法“报仇”,只好寄望于别人,要知道上回同样是投壶的活动,那个成绩最差的人还被大家要求到外头学犬吠三声呢,没想到大好机会,郭质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了。

    他也不想想,郭质跟刘桢“无冤无仇”,人家看到的都是刘桢可爱美好的一面,当然不会为难这么一个娇俏的女娃娃。

    刘桢也看到了兄长对郭质的“眉目传情”,心里觉得很好笑,想了想,张口唱了一段

    “麟之趾,振振公子,于嗟麟兮!麟之定,振振公姓,于嗟麟兮!麟之角,振振公族,于嗟麟兮!……”

    老实说,她唱歌的功力非常不怎么样,幸好这个时候的人们很爱信口就唱,并不讲究太久,这首诗歌出自诗经,歌颂的是上古世家公子的仁德,没有一点男女情爱的色彩,很是中规中矩,也……略显无趣。

    果然,唱完之后,观众的反应并不怎么捧场,不过刘桢才不管那么多,反正她已经完成了任务,要是她现在唱什么“桃之夭夭”和“蒹葭苍苍”,肯定会被这些思春期的少年拿来打趣的,到时候不用说,刘楠肯定会是起哄得最厉害的那一个。

    她唱完了歌,大家也不好意思再拿投壶来玩,反正不管怎么玩,刘桢都是垫底的那个,再玩下去也有些胜之不武了,于是有人就拿来了六博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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