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-《国色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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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年轻人冷笑一声:“你就诓我罢!如今因为水灾,一块好地也就是要两万钱了,你这一个没人要的奴婢竟然比一块地还贵,说出去谁信!”

    奴贩喊冤:“郎君这话可就冤枉我了!你瞧瞧这个奴婢!”他将那个漂亮的奴婢拉过来,“这身段,这脸蛋,买回去养两年,绝对是物超所值的,郎君府上想必是有蓄养歌伎的罢?届时这女子必定能帮郎君在客人面前挣来脸面啊!”

    这两边二人还在讨价还价,阿平的神情却是越发着急,她已经看出这个年轻人肯定是不会要自己的了,不由越发绝望。

    刘桢见她如此,便指着阿平,出声打断那二人:“这个奴婢我先买下了罢。”

    又让身后的侍从数出大概同等数量的金饼给奴贩,一千多个钱不是一个小重量,两个人高马大的侍从,随身带这些钱也显得十分累赘,换成金饼的话便没有这么多麻烦了,还比钱更保值。

    奴贩很高兴地接过金饼,阿平本来就是滞销货,谁能料到今日行情不错。

    “慢着!”年轻人很不高兴,“我又没说我不买了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开口的是陈素,他温和道:“我们见你无意买她,便先买下了,左右你原本也是看中好看的那个,有没有多加一个人,对价格影响也不大。”

    但他的解释并没有换来对方的谅解,反而被对方视为怯弱。

    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两眼,嗤笑:“你们是外地来的商贾罢?这长沙城中,还未有不识得我之人,也还未有我看中却被别人抢走的人。”

    他会这样误解也不奇怪。

    如今没有实行盐铁酒官营,这三项暴富行业养出了不少富得流油的豪富人家,加上朝廷刚刚铸了一批新币,却还远未到占据市场的地步,民间还不乏沿用秦时半两钱,像张敖这样的诸侯王,私下与商人合作铸币攫利的也不出奇,是以国家虽穷,商贾却最富。

    这年头男女关防不严,女子出行不算稀奇,公卿世族出身的女子也许会以纱帽覆面,以免染了风尘,不过也有人愿意就这么抛头露面,而从刘桢与陈素二人的打扮来看,分明就像是豪富人家出来的子女对方的观察也不可谓不仔细了。

    但他不认识刘桢,刘桢却认识他,当下便笑了笑:“赵国相之子,在这长沙地头,自然无人敢得罪。”

    赵辅有点意外,随即释然:“既然认得我,看在你们父辈的份上,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,刚才这两个人我都要了。”

    他扭头转向奴贩:“两万钱我都买了,如何?”

    奴贩听说对方竟是湘王国相之子,不由大吃一惊,但一听他一砍价就砍了两千钱,不由肉痛不已,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,正不知如何作答,又听得刘桢道:“我几时说我不要了?”

    她指着阿平对奴贩道:“你收了我的钱,我把人带走了,货银两讫,互不相欠。”

    阿平喜出望外,不等奴贩说话,就已经挣扎着跑到刘桢和陈素身后,她还记得自己一身破烂,不配站在贵人旁边,小心翼翼地保持了一些距离,探头望着奴贩,眼里满是惊惧。

    赵辅大怒,他没想到对方明知自己的身份,还敢跟他抢人,他对丑陋的阿平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,可也容不得对方如此轻视自己。

    他冷笑一声:“你这小娘子倒是有几分姿色,莫不是想趁机吸引我的注意,让我也把你收了不成?说罢,你想卖多少,家住何处,回头我让人与你阿父相谈去,以你的容貌,想必也能卖上两块地的价格……”

    话未说完,眼前剑光一闪,唬了他一大跳,赵辅蹬蹬退了两步,可还未等身后的仆从反应过来,他脖子上已经架上一把剑,剑刃寒光似水,仿佛还能感觉到它的森森冷意。

    “你,你!”赵辅何曾遇过这等阵仗,不由张口结舌。

    “饭可以多吃,但话还是不要乱说为好。”陈素依旧是温温和和的语气,只是那作派却很难让人联想到温和二字。

    这下子,赵辅身后的仆从也反应过来了,纷纷怒叫起来,扑向陈素,却也未见陈素如何动作,三两下就将这几个人打趴在地,而刘桢身后装扮成侍从的甲士却已经将刘桢护在身后,没有让她伤到一丁半点,连带躲在后头的阿平,自然也受了益。

    阿平简直都看呆了,她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,仔细说起来,这场变故还跟自己有关。国相是什么人,她还是知道的,听说就跟朝廷的丞相差不多,那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,只不过丞相远在天边,她想见也见不着,国相却是湘王的国相,一言就能决定小民的生死。如果刚买下自己的这两位贵人害怕得罪国相,将自己交了出去……

    她打了个寒噤,不敢再想下去。

    “你们有本事留下名来!”赵辅快要气死了,怕倒是不怕的,他笃定对方不敢杀人,更不可能在他的地盘上杀人。

    此时多有豪强商贾供养一二豪侠,以作驱使,赵辅一开始就将陈素和刘桢错认为商贾人家出来的,现在也没多想,依旧认为他们只是胆大包天的商贾,而且既然是外地来的,肯定不畏惧自己的身份。

    但只要人在这里,赵辅就不信他们能插了翅膀飞上天去!

    刘桢笑眯眯地看着对方吃瘪,调侃道:“听闻赵国相律己甚严,怎么竟生了这么一个倒霉儿子?”

    赵辅怒气勃发:“就算你们不敢留名,我也能寻到你们,你们最好现在赶紧逃离湘地,免得被我查出来,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倒霉了!”

    刘桢却没再理他,只对陈素道:“子望,劳烦你将他带回赵家,对赵国相说,这几日我有事在身,就不上门拜访了,待湘王大婚之日,再在王府相见罢。”

    陈素自是点头答应了。

    刘桢奉命南下,郭质因孝期未满无法同行,刘楠又不放心妹妹,便上奏父亲,让陈素随行,此时天下虽然大定,但各地也不是没有盗匪出没,唯有陈子望跟着,才能令他放心。

    赵辅虽然冲动,却不是没有头脑之人,他本以为陈素与刘桢是兄妹俩,谁知道现在听语气,却倒像只有一名主家,而且他们似乎与自家老爹还是相识的。

    如此一想,心中越发惊疑不定,虽然脖子上的脑袋还被剑刃威胁着,但他总算还能忍下一口气没发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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