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-《狼牙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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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对。”方子君内疚地说,“你准备点儿喜糖,周末来我们医院发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好好!”陈勇赶紧说,“我下午过去,晚上我请你们科室全体女孩儿吃饭!”

    “晚上我值班,你就回部队吧。”陈勇沉默半天:“是,我执行命令。”

    电话放下了,方子君捂着额头深呼吸。

    5

    雷克明走在训练场上,观察着特战一营的训练。陈勇跑步过来:“报告大队长同志!特战一营正在进行楼房攀登训练,请指示!”雷克明还礼:“继续训练!”

    “是!”陈勇向后转,“继续训练!”雷克明走到攀登楼跟前,试试绳子:“我没别的事儿,就是想活动活动!”陈勇急忙拉过来一条绳子:“大队长,安全带。”雷克明看都不看他,起身开始攀登。他的动作果断干练,利索标准,几秒钟以后,他已经噌噌噌站在楼顶了。田小牛和董强正在上面偷偷抽烟,一下看见大队长上来,急忙直接把烟在手里掐灭攥着起立:“大,大队长!”雷克明看看他们:“轮不到我说你们,训练完了自己找陈勇去。”两个兵回答:“是!”雷克明站在攀登楼上压腿活动,伸伸腰,突然他停住了。

    “大队长,你在看啥啊?”田小牛也凑过来看。雷克明眼镜后面的眼睛看着墙外隔着马路的那个小酒店,正在装修。

    “那是村里的一个小饭店,老板娘做的烤山鸡那是一绝啊!”田小牛咽咽唾沫,董强拉拉他的衣服。雷克明看看他们俩,再看看那个小酒店:“你们去过?”

    “半年前,偷偷出去过。”田小牛不好意思地说,“后来管得严了,再没人去过了。”

    “半年前?”雷克明的眼睛看着小酒店,“陈勇,你上来!”陈勇噌噌噌爬上来:“大队长?”雷克明问:“我们这儿的老百姓生活水平怎么样?”陈勇说:“一般,还要再偏下点儿,山区。”

    “有几个老百姓能经常去吃的?我们的兵不去吃,她怎么会有钱?没钱怎么装修得起?!”雷克明眼睛射出寒光,“你下去,告诉政委在大队部等我!”

    “是!”陈勇滑下去了。

    “大队长,你的意思是?”董强睁大眼睛,“不可能吧?老板娘就是本地人!”

    “我说什么了?”雷克明看看他,“我什么也没说。”

    “是,大队长什么也没说。”董强赶紧立正。雷克明在身上摸,没带烟:“把你的烟给我一支。”两个兵急忙掏出身上的两包石林:“大队长,我们没好烟。”

    “一支就够了。”雷克明抽出一支点着了,走到楼边坐下,看着那个小酒店。小酒店正在装修,老板娘跑前跑后的。

    6

    耿辉在吃药,额头上都是冷汗。他喝了一口水,把肚子顶在桌子角上,低声呻吟着。当脚步声在楼道响起来,他又精神起来,刚刚站起来,门就开了。雷克明摘下作训帽打开柜子,开始换便服。耿辉问:“怎么了,老雷?”雷克明打着领带说:“有问题,外面的小酒店有问题,我得去看一下。”耿辉想了想:“你是说有特嫌?”雷克明回答说:“而且是重大特嫌!这里县安全局你熟悉吗?”耿辉说:“接触过,他们也来过。不过我们的事情一般都是安全部直接过问,他们没问过业务方面的事情。”雷克明一边戴隐形眼镜一边问:“那就直接通知安全部,谁负责?”耿辉说:“冯云山。”雷克明笑笑:“过年一起吃饭,都没说什么。他肯定知道我来这里当大队长了,居然也不和我交流交流——就这样吧,你通知冯云山,让他立即来我们这里。我先去看一下,如果有可疑的,我找个碴儿先扣下再说。”耿辉问:“你自己去啊?”雷克明回答说:“还有陈勇,我让他去换衣服去了。”“好。”耿辉拿起电话。

    穿着便装的雷克明大步走出办公楼,哨兵瞪大眼睛看着这个风度翩翩的大学教授,都忘了敬礼。雷克明看看他,笑了一下。哨兵急忙敬礼,雷克明戴上墨镜:“稍息吧。”雷克明的那辆还是原色却挂着伪装网的三菱吉普车开了过来,陈勇在上面,他也穿着便装,雷克明看了一眼就乐了:“和尚,你从哪个战士柜子里翻出来的?你没便装吗?”陈勇看看自己这不合身的西服笑道:“我没便装,当兵以后就没买过衣服。”雷克明摘下墨镜给他戴上:“那你就当哑巴吧,别说话。”雷克明上车,车径直从后门出去了。

    三菱吉普车在山上绕了好大一个弯子,雷克明和陈勇下车撕掉了伪装网,将它装在车后面。雷克明打开车后面的一个袋子,里面都是车牌,什么牌都有。陈勇眼睛都直了:“大队长,你这是百宝箱啊?”雷克明挑挑,选出一个北京牌照:“多少年都在我车上,习惯了。就它吧,换了。”陈勇急忙动手摘去军牌,换上地方牌。雷克明看看手表,快到吃饭时间了:“走,我去会会那个老板娘。”

    三菱吉普车绕了一圈,开到饭店门口。雷克明下车,陈勇跟在他后面。雷克明一口很流利的北京话:“老板娘,有吃的没有?”老板娘笑着说:“哟,现在在装修呢!”雷克明笑着说:“我们有口热饭就可以,跑了一天的路了。”老板娘说:“那里面坐吧,我给你们做点儿面条凑合吃,不要钱了!”

    雷克明和陈勇走进去,在里面坐下。雷克明看见了阁楼的门关着,笑着问:“现在生意不错吧?在山里都开始装修了!”老板娘笑着说:“咳,还不是等着旅游区开吗?”雷克明眉毛一跳:“旅游区?”

    “是啊!省旅游公司打算在这里开发啊!”老板娘进去做饭去了。雷克明低声说:“这种事情应该和我们部队商量的。阁楼有问题,准备一下。我上去,你在下面策应。”雷克明起身就上去了,老板娘看见了:“哎,上面有人!”陈勇拦着老板娘,雷克明一脚踢开阁楼的门,同时袖子里面藏着的匕首已经在手了——里面空空如也。窗户开着,可以看见大队后操场,桌子上的烟灰缸还有几个烟头儿,一个还在烧。雷克明走过去,看见阁楼下面有个草垛有人落下的痕迹。他回头:“陈勇!带部队搜山!”

    7

    “你从天上掉下来的?”雷克明在大队部正在等陈勇的报告,看见冯云山已经跟两个便装的同志进来了。冯云山笑着和他握手:“我就在省城。你个老雷啊!尽坏我的好事哦!”雷克明想想:“怎么了?又撞车了?”冯云山苦笑:“对,这个人是我们养着的金鱼。你闯我的鱼缸干什么?”雷克明苦笑:“操!不早说!早说我管你那闲事干什么?”冯云山说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情报工作的规矩,不是你坏我的事情,烂我肚子也不告诉你。赶紧让你的部队回来吧,我还留他有用呢!”雷克明苦笑着拿起电台:“短刀,立即收鞘。”陈勇急促地说:“大队长,我们已经看见他的脚印了!”雷克明严厉地说:“收鞘,这是命令!”陈勇回答说:“是,收鞘!”雷克明问:“他不会跑了吧?我已经惊动他了。”冯云山自信地说:“不会。”雷克明问:“为什么?”冯云山回答说:“他花了那么大心思,构筑起来围绕你们特种大队的关系网,不动一动是不甘心的。这个你也应该明白,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雷克明送他们出去,陈勇的车队回来了。陈勇跳下车过来敬礼:“大队长,就差那么不到100米了!这小子也很能钻山,不是一般人,受训过。”冯云山说:“他以前是台军海军陆战队特种部队的,也是丛林专家。注意保密,县安全局会封了那个饭店。你们别出去说,就当什么都不知道。”陈勇敬礼,眼神放光:“明白!我倒是真想会会这个丛林专家!”耿辉挥手:“赶紧回去吧!武器入库,清点弹药。”陈勇带队走了,冯云山和他们俩告别上了自己的车。雷克明看着耿辉苦笑:“得,警惕性太高也不是啥好事!”

    “你是老特务遇见新问题!”额头上有冷汗的耿辉拍拍他的胸膛。雷克明还在笑,突然笑容凝固了:“老耿?!”耿辉额头在冒着冷汗:“我没事!”雷克明看着他似乎不经意地捂着肚子,一把撕开他的军装。两条武装带紧紧贴身勒着耿辉的腹部,勒得都发青。雷克明对哨兵高喊:“叫我的车!去军区总医院!”哨兵脸色发白背上枪跑向车库。

    “我不去医院……”耿辉伸手说着,已经站不住了。雷克明抱住在软下去的他:“老耿!”

    “你不该,看出来……”耿辉苦笑着说,“你看出来了,我就撑不住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老耿!”雷克明心急如焚伸着脖子高喊,“车呢?!我的车呢?!车来了没有?!”

    8

    耿辉睁开眼睛,第一眼看见的是耿小壮。耿辉笑着想坐起来,但是坐不起来,一下子倒在枕头上:“儿子……”耿小壮问:“爸爸,你怎么了?你不是一下能把我扔起来再接住吗?”耿辉苦涩地笑着:“爸爸累了,起不来了。”李东梅抹着眼泪问:“老耿,你为什么不告诉我,你身体不好?你早说啊,早说我辞职过来照顾你!”耿辉笑:“我没事,身体很好,就是太累了。我们大队从初创到现在……”李东梅心疼地说:“咱不说你们大队好不好?你现在要休息。”耿辉问:“我们大队的来了吗?”李东梅说:“来了,在外面。何副部长也来了。”耿辉说:“去叫他们进来。”

    走廊里面。何志军在踱步:“不惜一切代价,一定要给我治好!”肿瘤科主任着急地说:“何副部长,癌症不是山头,你说打就打下来!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儿送来?现在都扩散了!我跟你暗示了多少次,耿辉的身体来我这儿做过检查,你为什么不让他休息?!”

    “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,他是癌症!”何志军急了。肿瘤科主任的声音软下来:“我答应过他!不然,他不认我这个战友……我给他开了药,是我的错!我有罪!”何志军眼睛冒火:“我要是手里有枪,我就毙了你!你!你!你!”肿瘤科主任内疚地说:“来找我做检查能是什么病啊?我看他身体素质不错,而且当时检查还没严重到需要住院那步!”

    “咳!我太粗心了啊——”何志军在墙上撞头,雷克明拉住何志军:“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,赶紧想办法救人!医生,到底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还有三个月。”主治医生说。何志军惊了:“多少?!”“三个月。”

    陈勇哭起来,身后的林锐也哭起来。李东梅出来:“老耿让你们进去。”几个人匆匆进去。耿辉躺在病床上看他们进来,让小壮出去:“爸爸谈工作。”门关上了,四个军人站在他的床前。何志军内疚地说:“老耿,我……”耿辉打断他:“现在不是说我的病的时候。现在我来安排一下,大队今年和明年的政治工作计划我已经做出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政委,你要多休息!”林锐说,“我就在参谋学院,晚上我来陪你!”

    “住嘴!”耿辉厉声说,“轮不到你说话!”

    “老耿!”雷克明说,“你还是先休息,有精力的时候我们随时会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听我把话说完!”耿辉急了。大家都安静了。耿辉说,“三件大事必须做!第一,立即让副政委代理政委,同时让军区直工部安排新政委人选。党委书记不可一日无人!”

    “我会打报告。”雷克明翕动着嘴唇。耿辉点头:“第二,大队今年还有两次重大演习,出去演习和看家的部队要合理安排,不能让有的战士当兵三年一次演习都没有参加!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雷克明说。耿辉强忍着痛说:“第三,家属随军问题……计划生育工作要抓到实处,家在农村的干部要……重点谈话……”

    “老耿!你别说了!”何志军着急地说,“赶紧休息!”

    “三件大事必须做……”难受劲儿过去了,耿辉抓着雷克明的手。雷克明点头,何志军抓住他伸出的另外一只手。耿辉眼睛放光:“我们这支部队,从无到有,从有到壮大,中间走过了多少风雨……要记住,我们要建立一支真正可以屹立在世界军队之林的中国陆军特种部队!勿忘国耻,牢记使命!”

    “政委!”陈勇着急地说,“我们都记住了,你不要再说话了!”

    “陈勇,你是少林俗家弟子出身,离开少林寺在社会上惹祸,后来进了部队。”耿辉看着他说,“如果不是来了部队,你现在是什么?你要记住这一点,部队培养了你,造就了你!还给了你一个家!不然,你现在可能就在监狱!甚至是刑场一颗子弹突突了你!要记住,命运对你的眷顾,是要你为了社会做出贡献!”陈勇含泪点头:“是,我记住。”

    “林锐,你过来。”耿辉招手。林锐走过来:“政委!”

    “把眼泪擦干!”耿辉指着他的鼻子说,“你现在是中国陆军特种兵少尉林锐!不是新兵蛋子,不是逃兵,也不是农场养猪的林锐!你是带兵的,要带兵在第一线出生入死的!你的英语考得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过了六级了。”林锐含着眼泪说。耿辉说:“好,你要继续努力!我看着你一步步从一个捣乱的新兵成长为一个解放军军官,我会继续看着你!提干只是第一步,你还是要去考学!要考本科,考研究生!要读到博士,才有资格做下个世纪的特战军官!——擦干你的眼泪,站好了!记住,我在看着你!”林锐站直:“是!政委,我记住,我不让你操心!”耿辉点点头:“把我儿子叫进来。”

    李东梅带着儿子进来:“老耿!”耿小壮问:“爸爸,你到底怎么了?”耿辉坦然地说:“爸爸得了癌症。”耿小壮好奇地问:“癌症是什么?比敌人还可怕吗?”

    “看看,这才是我的儿子!小壮,爸爸累了,要休息。以后要听妈妈的话,记住了?”耿辉对儿子说。耿小壮一本正经地说:“妈妈说得对,我就听;不对,我就不听。我听爸爸的。”耿辉苦笑:“爸爸可能说不了你了。”

    耿小壮好奇地看他。耿辉岔开话题问:“还记得你在我们大队过年的时候,朗诵过的那首诗吗?”耿小壮笑了:“记得,芳芳阿姨写的,《我的爸爸,是一个特种兵》。”

    “朗诵给爸爸听。”

    耿小壮站在屋子中央,清清嗓子,看看大家。耿辉问:“怎么了?”耿小壮说:“我是给你朗诵,不给他们听。”何志军含着眼泪说:“好,我们都出去。”四个军人都退后一步,敬礼,出去了。耿小壮站在屋子中央,开始朗诵:“我的爸爸,是一个特种兵!他爬高山游大海,他卧冰雪走沼泽。我的爸爸,是一个特种兵!他风里来雨里去,他为人民保祖国。我的爸爸,是一个特种兵,他是特殊材料铸就的爸爸。他从不怕苦,他从不怕累,因为,他知道他的背后就是我!……”

    走廊外面。刘勇军在院长、宋秘书等陪同下大步走来,四个军人立正敬礼。刘勇军对院长说:“他家人在里面,我先不进去了!这是我们军区的一面旗帜,这面旗帜不能倒!一定要治好!”院长黯然地说:“首长,我们会尽力。”

    听着耿小壮的朗诵,耿辉欣慰地笑着,却是眼泪汪汪。“我的爸爸,是一个特种兵,他是钢铁一样的战士,他是飓风一样的勇士,他肩负着特殊的使命,承担着祖国的安危。虽然他不能陪在我的身边,但是我为我的爸爸自豪,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,一个真正的特种兵!我爱我的爸爸!我的爸爸,是一个特种兵!”

    耿辉无力地鼓掌,伸手抱住跑过来的儿子。李东梅忍着不敢哭出声。耿小壮说:“爸爸,我长大了也当特种兵!你当我的政委!妈妈当大队长!”耿辉笑着:“好儿子!有志气!”

    9

    米-8直升机在山谷上空飞过。上千特战队员全副武装,戴着黑色贝雷帽、穿着迷彩服、脚蹬军靴,一律是白色手套,胸前佩戴白花。迷彩色的方阵矗立在山上,和群山融为一体。

    廖文枫和晓敏的车在底下的山路行驶,警通连的武装哨兵伸手示意停车。廖文枫在车上问:“怎么了?”哨兵敬礼:“对不起,部队重大军事行动,交通中断一小时!”廖文枫四处看看,已经停下十几辆车。他看着直升机,下车站在路边。晓敏下车站在他身边:“有什么好看的?”廖文枫看着群山之间的点点隐约的白花:“好像是葬礼。”晓敏撇撇嘴:“葬礼有什么好看的?晦气!”“我也当过兵。”廖文枫甩了一句,认真看着。

    直升机在山上盘旋着,缓缓降落在那个小小的烈士陵园的空地上。“敬礼——”雷克明高喊。

    唰——小汪举起军刀。

    唰——上千特战队员举起右手。

    唰——山路上拦截交通的哨兵们向着烈士陵园的方向敬礼。

    老百姓们都惊讶地看着。廖文枫默默地看着。

    直升机的后舱门打开,落在地上铺成桥,卷着的红色地毯一下子铺出来。两个手持漆成银白色的56半自动步枪的礼兵踢着正步缓缓下来了,枪刺闪着寒光。耿辉穿着常服的笑容出现在战士们的面前,只不过已经成为凝固的黑白回忆,在一瞬间定格。抱着耿辉遗像的耿小壮面色凝重地走出来,他穿着一身李东梅连夜改小的迷彩服,一双黑色的小皮靴,甚至在头顶还戴了一顶小小的黑色贝雷帽。

    公路上,廖文枫脸色凝重,缓缓举起右手敬礼。

    哭声传染在特战队员们之间。抱着裹着党旗的骨灰盒的李东梅,在穿着常服的方子君和何小雨的搀扶下出现了。举着军刀的小汪在默默流泪。胸口戴着白花的老爷子、刘勇军和何志军等军区机关首长们出现在后面。拿着相机的崔干事流着眼泪,拍不下去了。小汪带着三个军旗手踢着正步指引方向,队伍缓缓走到墓穴前,军人们在周围站好。

    “老耿,你累了,该休息了。”李东梅亲吻了骨灰盒一下。

    “报告!”队伍里面突然有人高喊。大家都看那边。林锐跑步出列,敬礼:“报告!政委还不能入土为安!”

    “讲!”何志军怒喝。林锐流着眼泪高喊:“我们还没有成为一支可以屹立在世界军队之林的王牌特种部队!我请求,将一部分骨灰留在大队荣誉室,来激励我们努力!激励我们向前进!等有一天我大队真正成为中国陆军的骄傲,将他剩下的骨灰再全部安葬!”

    高级军官们互相看看,然后都看李东梅。李东梅流着眼泪点点头。林锐敬礼,从身后的背囊当中取出一个手工制作、外面涂着迷彩色的骨灰盒:“这是我们排一班长田小牛同志亲手做的!”

    李东梅颤抖着双手捧出骨灰,轻轻放置在林锐手中的骨灰盒里。林锐站得很直,任凭眼泪流淌。雷克明敬礼,双手接过李东梅递来的迷彩骨灰盒。

    “鸣枪——”小汪高喊。一个班的战士跑步出列,手持81自动步枪对天45度角连续单发。枪声当中,土缓慢地落在骨灰盒上,骨灰盒慢慢看不见了。枪声还在继续。廖文枫还在敬礼,面色凝重:“虽然你是我的敌人,但是我尊重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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