肆意侵心12-《热吻欲燃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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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安倾把酒杯靠过去,轻声对他说。

    “谢谢倾倾。”

    仿佛什么都不知道,沈肆举杯和她轻碰,笑意依旧。

    沈肆端着酒杯,缓缓靠近唇边。

    长睫半阖,看着玻璃杯里琥珀色的透明酒液。

    这股淡淡的药味,就算混在烈酒里,他都能闻出来。

    什么时候,连安倾都会这么对他了?

    沈肆胸腔里那块软肉,像被荆条笞完,又被烈酒灼烧。

    安倾左胳膊搁在桌面上,垂在桌下的指节攥了攥,不动声色地看着沈肆的反应。

    见他毫无防备地喝了下去,那颗吊着的心才一点一点降了下去。

    可又没办法完全放心,毕竟,她终究也和他一样,在一段感情里,做着违背心意,为了目的伤人的举动。

    并没有劝他多喝,她知道沈肆平时几乎不碰酒,至于原因,她并没有问过。

    那两杯下去,该是能让他好好睡个一整晚了吧,等他明天醒过来的时候,她应该早就离开了。

    又或许……她应该一到机场,就给戴冀行打个电话,让他来看看沈肆。

    安倾抿了口酒,心脏跳动着,克制不住不安地想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沈肆低声开口,唇角挂着笑意,“想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吃蛋糕吗?”

    安倾没回答,站起来,椅子在木地板上,发出一声略显刺儿的刮擦声。

    仿佛这个起身的动作,都带着点迫不及待的感觉。

    沈肆长睫微垂了一瞬,起身走到她身边,抬手压了压她的肩,柔声笑说:“你坐吧,我去拿。”

    沈肆压在她身上的力道,有一瞬特别重。

    指节捏着她的肩骨,像是克制着某种情绪一样,不可自抑地有些微颤。

    安倾怔了怔,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。

    只是,正当犹豫之际,沈肆就已经拿开了手,转身去了厨房。

    安倾坐了回去,偏头看着他背光的身影。

    男人身形颀长,脊背挺直,却莫名显出落寞来。

    心跳微滞,闷得难受,安倾强迫自己收回视线,不再去看他。

    再出来的时候,男人脸上挂着收到礼物的孩子似的浅笑,拎着蛋糕,放到餐桌中间,边拆着透明的礼盒,边对安倾说:“倾倾,谢谢,我很喜欢。”

    安倾笑了笑,起身关了两盏灯,替他插上蜡烛。

    餐桌上放着她以前买的那只玻璃花瓶。

    那只三年前的夜里,沈肆第一回叫她“倾倾”的时候,她吓得差点想拿点什么往他脑袋上砸的花瓶。

    下午回来的时候,她还在小区门口的花店买了几朵白色的蔷薇。

    此刻,蔷薇花斜支在花瓶里,白色花瓣染了点暖色的光,奶油蛋糕铺着新鲜的草莓,烛光摇曳,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美好。

    安倾垂了垂眼睫,收回视线,看不出情绪地勾了瞬唇角。

    “倾倾,”沈肆叫她,透过晕黄的烛光问她,“以后……每年的生日,我能都和你一起过吗?”

    像是想要个保证一般,问出口的词句,却透着小心翼翼的卑微。

    安倾搁在膝盖上左手,使劲捏了捏,明知不可能,却还是笑着说:“好啊。”

    没有预想中的愉悦表情,沈肆神情淡然,眼睫缓眨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静得安倾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变快的心跳。

    “倾倾,”眼眶不可抑制地发热发胀,沈肆勉强勾了一瞬唇角,“原来你为了离开我,可以违背本意,做到这样吗?”

    安倾一怔,心跳瞬时快起来,却还是安慰自己,沈肆怎么可能知道她有什么安排。

    压着心跳笑了笑,安倾一脸不解,语气捏着恰到好处的停顿,踟蹰着问他,“怎、怎么了?

    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你明明,都要走了啊。”

    沈肆说,“你还肯答应我。”

    猛然怔愣后,安倾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,却还是压着情绪问他,“你到底在说什么?”

    沈肆伸手到餐桌底下,安静地拿上来一个小盒子,推到她面前,“我都听到了。”

    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,安倾不知道此刻的感受是难堪还是愤怒,“你居然监听我?

    !沈肆你真的是疯子吗?

    !”

    沈肆看着她,看着安倾合拳抵着桌沿,背抵进椅背里,下意识做出的想要远离他,随时准备逃开的动作,心脏闷得像被她紧紧握着的拳攥住。

    在她自己承认之前,明知道不可能,沈肆还是生出一丝,希望她后悔了,希望她还喜欢他,希望她到底对他还存着一点留恋的,不切实际的幼稚企盼来。

    只是,小姑娘终究是连骗都懒得骗他了。

    安倾看着他骤然冷下去的眼神,压着心跳,猛地站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去哪儿?”

    沈肆跟着站起来,自欺欺人地问,“要拿什么,我帮你去拿。”

    安倾冷笑了一声,“你不是都知道了吗?

    你放心吧,我不会和你在一起,也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,毕竟,我怕最后又发现对方在演戏。

    我还得谢谢你,让我知道一个人的演技能好到何种地步。”

    说完,便想离开。

    “倾倾,我后悔了。”

    沈肆却突然变了脸色和语调,欺身过去,堵住她的去路。

    嗓音沙哑,唇角勾着的弧度满是涩意,头一回在她面前,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地不停重复,“我真的后悔了,你别离开我,我再想别的办法,我不和任何人订婚,我只想和你在一起,我只要你。

    你别走,别走……”

    “怎么可以……怎么可以连你都不要我……”男人喉间,涌起不可自抑的哭腔,像是自言自语,像是喝了那两杯烈酒带着醉意,喃喃道,“怎么可以连你都这么对我……不会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沈肆!你放手!”

    安倾被他箍在怀里,下意识地开始挣扎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是那一点点的酒精作用,还是酒液里的药物起了作用,男人的眼神看着混乱无措,又掺着点被逼近绝境的疯狂,看得她心脏紧缩又害怕。

    安倾是混乱的,一方面,不可抑制地对他所做的一切抗拒着,一方面,又不由自主地对他如今的状态和神情担忧起来。

    只是,越是这样,安倾就越想要离他远远的。

    就当她自私好了,她不会也不可能,让自己陷进一段不光有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里的。

    “别让我放手,你怎么能……叫我放手。”

    沈肆闻言,僵了僵,像是突然有些清醒过来一样,低声道,“答应我,拿你在乎的东西和人和我保证,你不会离开我的,好不好?”

    明明是祈求的话,每一个字却都像是威胁一样。

    安倾头皮连着每一个毛细孔都在发麻,颤抖着大声道:“沈肆你放开我!”

    沈肆却像是听不见一样,固执地把人越揽越紧,得不到答案,话音都跟着变冷,“给我个保证,就那么难吗?

    只要你说,我就信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放开我!”

    安倾死命地去抠他的指节。

    却发现那点让人嗜睡的药效,似乎对沈肆不起任何作用。

    男人完全压制着她的力气,让她惊慌又害怕。

    像是得不到她的答案,终于耗尽了耐心,冰凉的吻落下来,堵着她的唇。

    沈肆这个动作,激得挣脱不开的安倾乱了方寸。

    却更让她坚定了,今晚一定要离开这个男人的念头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他下一刻,还会做出什么更疯狂,让她更难堪的举动来……

    安倾胡乱伸手,在餐桌上攀找着,指尖摸到玻璃的冰凉,下意识地抓住,往压着她的男人脑袋上狠狠砸下去。

    空气里瞬时涌起铁锈味的血腥气,沈肆痛苦地闷哼了一声,抱着脑袋,软软倒了下去。

    安倾踉跄着站起来,因为紧张害怕,大口喘息着,摸过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机。

    却在摁开屏幕的时候,心脏又被刺了刺。

    看着屏幕上朝自己开心笑着的俩人,安倾摁开自己生日做的密码,报了地址,替他叫了救护车,又给戴冀行也打了电话,让他来御景公寓找沈肆,这才把手机迅速放回他身边。

    温热的猩红从脑袋上涌出来,又顺着发隙淌下来,滚进沈肆眼里,蒙得视线涌起一片罩着血气的模糊。

    恍惚间觉得有他最需要最渴望的那个热源靠近,沈肆不顾头皮脑骨上的灼痛,胡乱伸手,像个溺水的人想抓住浮草,肆无忌惮地,就想抓住他人生里这缕暖意。

    安倾却吓得猛然一缩,迅速离开他身边,退回了墙角。

    屋子里弥漫着避无可避的铁锈味,安倾看着那个没有抓到浮木,颓然垂下手,狼狈地趴伏蜷缩在地板上的男人,眼泪不可自抑地流了下来。

    为什么他们之间,会走到如今这步田地……

    胡乱抹了抹眼泪,安倾跑到茶几边,颤着手翻乱了药箱,取了纱布,重新靠过去,替他压着脑袋上的伤口。

    温热的血液透过纱布晕到她掌心里,安倾看着跌在玻璃碎片里,沾染了血色的白色蔷薇,眼里热意滴落在手背上。

    “倾倾……”像是知道她这一刻,执意要离去,本来只剩下痛苦喘息气力的沈肆,倏地抬手,拽住了她的衣角,嗓音粗粝得像被一地碎裂的玻璃切割过,“别走……”

    隐隐像是听到了救护车的鸣笛声,安倾回神,模糊着视线,伸手去掰他的指节。

    男人却像是攥着这最后一点点希望一样,如何都不愿意松开。

    安倾勉强站起来,拿过餐桌上的剪刀,胡乱剪开自己的衣角,踉跄着离开沈肆身边。

    安倾抱起挂在门后的小背包,站在玄关口。

    里面有她所有的证件,却不显眼。

    她一早就准备好了的。

    沈肆攥着那一小块衣角,头骨里,眼眶里,像是哪里都涌出了热意,唯独胸腔里那块本应有温度的地方覆着冰凉,只能低低唤她,“倾倾……”

    楼下马路上,救护车的声响越来越近,安倾不想回头,眼泪却止不住地不停模糊着视线。

    “我爱你啊……”身后,沈肆再也压不住哭腔的声音响起。

    简单的几个字,瞬时被拆成带着尖锐倒刺的一笔一划,细细密密扎在安倾心上。

    咬牙闭了闭眼,告诉自己不能回头。

    她怕回了头,就走不了了。

    安倾开门,跌跌撞撞地逃开这个家,逃开沈肆……

    看着那个想牢牢攥在掌心里的背影,在充斥着血雾的视线里消失,沈肆用尽全身力气,颤声喃喃:“别走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
    他曾经以为,自己织了张完美的网,安倾落了进来,便再难出去。

    他以为感情这种事情,也和利益一样,可以精确拆分成一厘一毫,加加减减,却终究没料到,人心经不起计算。

    总有人,会是他机关算尽的例外。

    这一切的一切,果然都是他自作自受。

    颓然地阖上眼睫,沈肆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助过。

    头一回在一段感情里撞得头破血流,却终究还是……求不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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