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 北方有凤雏-《风云傲雪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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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嗡——”

    两鬓斑白的谢家老爷轻闭上的双眼,再度猛然睁开,他用尽全身气力,撑着藤椅两侧的把手,坐直身子,探出两条退化许多的细弱小腿,脚掌轻轻蹬地,朝着谢府高墙之外的天际张望。

    他的双腿这一刹止不住地颤抖起来,刹那之后波及到全身。

    惊恐之余,周围四个谢家儿子,都是注意到了老父亲的异样,顺着其目光朝着那处天际看去。

    夕阳余晖之中,一道瘦弱身影踏风而至。

    那人脚点虚空,脚底虚空宛如水波泛起涟漪,波动扩散之间,盘旋在谢府头顶的血色乌云剧烈震动起来。

    遥远天际,那道瘦弱矮小的身影,仅仅几息时间,便是立于一种谢家老小的头顶。

    他仅是向下瞥了一眼,众人就感觉心中的一块巨石彻底落下,整个紧绷的身子瞬间松弛而下。

    谢老爷近乎老泪纵横,让四少爷将他从藤椅上搀扶而起,对着头顶那道身影微微行礼:“老祖……”

    原来,在这谢府存亡之际,那闭关长达十年的老祖,终是出关,拯救偌大一个府邸于危难之间。

    老祖颔首,将视线自身下一众人身上抽离,双眼微眯,望向身前的血色乌云。

    乌云之中蕴含的劲力,使其心神一凝。

    老祖指尖轻弹,深吸一口气,双袖骤然生风,膨胀开来形成一个夸张的弧度。

    下一息,两者相撞,天昏地暗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翌日清晨。

    一阵阵锣鼓声中,谢家老小将三爷的尸首埋进了谢家祖坟中。

    谢老爷一路被四少爷搀扶着,一刹忽然顿住脚步,轻叹一声,“昨日多谢老祖宗出手了,要不然谢家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呢……”

    前方大步前行的老祖随意地摆了摆手,随即同样是顿住脚步,偏转过身来:“昨天晚上生下的小子呢,带来给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他又略作思量,干咳了一声说道,“生下那孩子的女人,当赏。”

    闻言,一旁搀扶着谢老爷的四少爷眼神微微波动,插嘴道,“孩子的母亲,昨天夜里就死了。”

    老祖并未有多少唏嘘,轻轻点了点头,接过了奶妈怀中的襁褓。

    襁褓之中,婴儿瞪着一双大眼睛,好奇地将老祖上下打量了一通,竟是没有被他有些狰狞的面目吓到,反而是伸出小手指着老祖的鼻子,乐呵呵地说出了第一句话,“老头,嘿嘿,老头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,就连老祖在内的一众谢家老小当场呆滞。

    二

    “少爷,少爷,别跑啦,老身跟不上啦……”

    一名满头银丝的老妪,手提一双绣花小鞋,围绕着后院那棵桂花树转圈。

    在她的前面,是一名刚超过树根没多少的男孩,男孩光着脚丫子不住地奔跑,全然没有将那在谢府中一人之上万人之上的“管事娘娘”放在眼里。

    两处廊道之内,站着不少围观的婢女仆人,他们都是相视一眼,随即掩嘴轻笑。

    偌大一个谢府,也就只有那被一众老爷公子捧在手里怕碎、含在嘴里怕化的大少爷,能够将老妪捉弄得如此焦头烂额了!

    男孩自然便是五年前,伴着几道雷劫出生的谢家独苗。

    老爷绞尽脑汁,最终才是在族谱的最上面,添上“相才”两字。

    即使北域距离当今朝堂甚远,但是大庆朝方圆万里领土之中,没有一家,没有一人不以入朝为相为终身抱负。

    文相不才,手捧文书“之乎者也”,没甚实权。

    武相大略,手持利剑“挥斥方遒”,傲视群雄。

    谢老爷将那不幸将三爷劈死的雷劫视为“祥瑞”,能够让谢家这个小独苗一飞冲天的大好兆头。

    小相才一边绕着桂花树奔跑,一边偏转过头来,满是笑意地望向管事娘娘。

    老妪一只手撑着桂花树,另一只手提着绣花小鞋子,张开嘴巴,漏气似的从一口缺了不少的牙齿中吐出许多热风来。

    桂花飘香,香气萦绕在小相才的鼻子边,他猛吸一口,脸上尽是陶醉的笑容。

    或许多年之后,当他孤身一人坐在那座城外的山坡上时,还是会回想起这样的桂花香。

    毕竟深秋方才盛开的桂花树,整个大庆,也只这一块儿有。

    “咚咚咚——”

    后院的院门被人叩响,小相才的身子顿在原地,脸上的笑容逐渐被失落代替。

    撑着桂花树的老妪方才将手从树干上挪开,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她一瘸一拐地走向小相才,宠溺地拍了拍他的小屁股,然后弯下身子,温柔地逐一抬起小相才那两只肉嘟嘟的小脚掌,将两只精美的小绣花鞋套了上去。

    小相才将鞋子穿好,便是抬起头来朝着院门看去。

    一身长衫的四少爷,已是站在了那儿。

    小相才嘟了嘟嘴,蹦蹦跳跳地走上前去,一把跳进四少爷的怀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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